8. 表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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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相具体哪里熟悉?她记不起来。

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见过他的,那人长得出奇的好看,尤其是一双眼睛,眼尾上翘,瞳仁漆黑圆润,像柳叶,盛了份多情,却没沾染上柳叶的半分柔。要是见过,她应该记得住。

声音也有点耳熟,有点像手机里那位固定学搭。

许愿立马把这份怀疑打出脑外。学搭音色偏甜,沁了蜜的,不会拿那么嚣张那么乖张的口吻骂着“去你大爷的闭嘴吧”。

她盯着那人恍惚一会儿,四目相对几秒钟,那人率先移开视线,不动声色,转了身,拎着包大步往门口走,步伐很快。

谢惊休僵着脊背,落荒而逃。

手机里那位还在叭叭叭个不停:“谢大少爷,实在麻烦你了。没办法,你也知道我这脑子,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,现在正处于啥也不行的状态……哎我现在到你校门口了,边上那棵大树下,天气好热啊,你记得快一点,我记得刚过来看见你们学校有共享单车……”

谢惊休压低了音量,咬牙切齿:“闭嘴,再说话我把你包丢垃圾桶。”

对面瞬间死寂。

没隔一会儿,陈蕉端着蛋包饭过来了,坐在她对面,望后头张望几秒。

许愿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事。”陈蕉回过头,嘀咕,“就是感觉那人有点眼熟。有点像我那不可一世的表哥。”

手机振动。

许愿低头,是学搭app。

奔你而来:“www.youxs.org”

她指尖轻轻碰到菩提,温润如奶油的质感,她仍有些犹疑,手指滑动几下屏幕,把音量调小了点开其中他的一条语音,贴在耳边。

手机里的学搭轻轻软软叫着姐姐。

许愿断定,想来那人不是他。

她松了口气。

还好不是他。

目前她一点都不想和网友见面。网友,还是维持在一个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状态比较好,抛开现实,这样她才能放松地跟他交谈。

入学的第一天晚上开了场班会,领了军训服,第二天清晨六点钟第一声哨声悠远响起,军训正式开始。

斑驳树影落了一地,随微风摇晃,空气塞满闷热,顺着皮肤毛孔爬进来,知了蝉鸣声不断,无间隙吵闹,像在神经上跳舞,一阵突突的刺耳。

许愿站在第二排第三个,长发被盘起来裹进军帽里,军姿站了没一会儿,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黏成一小缕一小缕了。半小时后,指尖泛了点麻意,身侧陈蕉悄悄左右脚换着重心,肩膀动了动,脊背微弯,没两秒,腰又往下弯了一点。

教官的声音从队伍后头响起:“都给我站好了!手贴紧裤缝!不要乱动!”

陈蕉弱弱举手:“报告!身体不舒服!”

“出列!”教官微昂下巴朝边上的台阶指了指,“休息去。”

陈蕉得了令,微弯着腰,匆匆到了边上坐下。

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出列,在边上休息了。大太阳下,又是穿着外套又是戴着帽子,一个都不准脱,谁也受不了,汗水直流,外套就快湿透了。

许愿也觉得热,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进眼角,咸涩的疼,她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。好在她身体素质不错,虽然不舒服,咬咬牙也能坚持。

一个上午晒得浑浑噩噩过去,食堂的空调风随着门被打开,一下灌入衣领,像是冰块贴了上来。

午饭期间,食堂人流巨大,各个窗口前排了长队,分不清哪个队伍长哪个队伍短。

陈蕉说要去买糖水,另外三人排在自选菜前面,踮脚望望前面一眼望不见头的人山人海,最后不约而同选择了刷手机。

队伍缓慢向前进,许愿正刷着六级英语单词,蓦地听见赵浅风“哎”了声:“你们看见学校公众号发的视频了吗?”

排在最前面的郭若晨茫然回了头:“什么?”

“关于入学新生采访的,里面有个巨帅的帅哥。”赵浅风神色难掩激动,把手机横过来给她俩看,“来看!这脸绝了!”

许愿垂眼望去,目光顿了下。

屏幕里那人穿着身熟悉的黑色短袖,单肩挎着个包,阳光打下,下颌线格外清晰,柳叶眼标准,盛了些漫不经心的懒,指尖捏着话筒,开口说着什么。

赵浅风没开音量,她听不见他讲了什么,目光在他的锁骨上停留一秒,轻轻一掠,随后还是定格在他的脸上。

那张脸实在太过张扬,她很难记不得。

是昨天那位“去你大爷的”。

“眼睛好特别啊。”郭若晨评价。

赵浅风翻了翻评论区,咋舌:“果然,大家都在问帅哥是谁。”

许愿默不作声地瞧着评论区。

作者评论了其中一条:“是文学院的谢惊休同学哦~”

陈蕉蹦跶着回来时手里拎着四个袋子,一人分了一个,袋子里装着绿豆汤。

赵浅风惊喜,笑道:“谢谢陈仙女!”

许愿低声道了声谢,问:“多少钱?”

“没事,我请了。”陈蕉毫不在意,“那你们继续排着,我先去找座位了?”

赵浅风错愕:“你不吃吗?”

“仙女要开始保持身材了。”陈蕉晃了晃手里那杯从糖水窗口买来的粥。

郭若晨对着她一步一晃腰摇曳生姿的背影啧啧感慨:“这大概就是美女的自觉性吧,太苦了。”

许愿不置可否,饮了一口杯子里的绿豆汤,低头在学校公众号里搜索了“菜单”二字,手指划拉一会儿,顺利搜到了绿豆汤的价钱。

于是,她点开和陈蕉的聊天页面,转了两块钱过去,才开始继续背英语单词。

轮到她们点餐时,食堂的自选菜已经所剩无几,许愿秉持着一荤一素的原则,又打了一两饭,端着盘子朝陈蕉的位置走过去。

陈蕉端坐着,手里握着一杯粥,仰着脸望身侧站着的那个男生,他掌心攥了部手机,神色有些许紧张。

许愿走近了,听见陈蕉的语气有些许遗憾:“我微信前两天被盗号了,现在还没找回来,抱歉啊,不太好加人。”

许愿一愣。

男生鼓足了勇气,又问:“www.youxs.org?”

“www.youxs.org。”

男生失望地垂头离开。

许愿把餐盘搁在桌面上,落了座,想起自己的两块钱,感觉不太妙,默了两秒后,开了口:“你微信被人盗号了?”

“没,糊弄他的。”陈蕉叼着吸管含糊不清,“不想加他联系方式。”

许愿松了口气。

“但你怎么突然发我两块钱?”陈蕉问。

许愿举了举自己的绿豆汤,陈蕉不肯收,撅了撅嘴,道:“都说了请你的。”

许愿安静地回望她,几秒之后,她撇嘴,指尖一点,收了钱,嘴里嘀咕:“怎么请你的都不要?唉。”

仙女陈下午军训就受不了了,低血糖发作,身子一晃,脑袋直接栽在许愿肩上。

许愿在她倒地上之前,下意识扶住她,陈蕉人昏昏沉沉的,睫毛颤着,眼睛半合,脸色惨白,人勉强醒着,神色却是迷离不清醒的。

教官疾步走过来,皱眉:“怎么回事?快扶她去医务室看看。”

精致的陈蕉女士脑袋搭在她肩上,近乎晕厥,吐字有气无力,却十分执着:“我的遮阳伞……在包里,这一路帮我撑一下……感觉防晒霜化了。”

许愿:“……”

陈蕉女士强撑着补充:“我不能黑!”

许愿:“……好。”

陈蕉比许愿还要高5厘米,她又得扶着人,又得撑伞,多少有些吃力,好在医务室不算太远,一路艰难慢吞吞走过去,也就花了十分钟左右。

把人扶上医务室的床,许愿见她难受,本想扭头去校超买点吃的,下一秒手腕被人拽住。

“伞撑着。”床上那人坚持不懈,“你也别黑了。”

许愿拿起伞,“……谢谢你。”

外头的阳光太盛,照得人眼睛都几乎睁不开,许愿撑起伞,阴影笼下,她方才觉得好受了些。

校超不大,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,许愿挑了包糖果和两杯含糖饮料。远处隐隐传来哨声,是队伍解散的讯号。她下意识侧了侧脸,听见门外吵闹声渐起。

许愿其实不太知道低血糖要吃点什么比较好,犹豫着又拿了一包饼干,校超的门被人自外拉开,外头的热气随着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漫进来,撞响悬挂着的风铃。她担心人多了结账队伍会长,赶紧就抱着这些东西去收银台结账。

收银员扫着条形码,许愿摸了摸口袋。

扁的,空的。

她蓦地想起来,军训时手机一律不准贴身带着,统一放袋子里搁台阶上,刚扶着陈蕉去医务室要紧,忘了拿了。

完蛋。

她懵了,从脑门里弹出这两个字来,紧接着,她想:校超能赊账吗?

“25块。”收银员报了个数,见她僵着不动,以为她不知道哪里付钱,伸手点了点扫码机器,又抬眼直视她。

许愿指尖捏了捏,尴尬地低下头,吐字有点艰难:“抱歉,我手机忘拿……”

话还没说话,视野里闯进一只手,腕骨突出冷白,修长手指握着部手机,停在扫码机上方。

“滴——”

很轻一声,扫码成功。

许愿愣了,下意识侧头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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