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势如破竹

第263章 势如破竹

却说曹真亲率大军,自潼关渡过黄河,攻击风陵渡,守护渡口的汉军,几乎没有抵抗,就选择了直接撤退。

据报,汉军主力已尽数渡过黄河,进入了河东腹地。如果他们认为潼关残破不能久守,放弃在潼关和风陵渡设防,就必然会在北边的蒲坂设防。

否则,一旦让曹真重新拿回这两个渡口,汉军就将被隔绝在黄河东岸,无法退回关中,补给线也会被切断。

赵云身经百战,不可能愚蠢到自断归路。

而蒲坂津,只是一个渡口而非城塞,其主要的任务是阻止黄河西边的汉军渡过黄河,而对于来自黄河东岸陆路的进攻,几乎没有任何防守之力。

这也是蒲坂守军在得知潼关失守之后,选择马上逃跑的原因之一。

杜袭一眼便看出了破局的关键,颇为自信地道:“赵云见诸葛亮出师不利,又得知我军在河东驻军不多,于是破局心切,想要发动闪击战,深入河东,速去速回。但他的速度,还是慢了一些,大将军,只要我军全速出击,拿下蒲坂,赵云这次,恐怕要吃大亏啦。”

这两年两军隔河对峙,曹真在赵云手里吃瘪了不止一次,想到这一次终于能找回场子,于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。

曹真下令,集结全部兵力,直接北上攻击蒲坂,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将之拿下。

正要出发,哨骑来报,在湖县南侧山区,发现汉军人马,看他们行动的方向,应该是朝着弘农去的。

曹真惊道:“难道赵云的后手,竟是在这里?”

杜袭却是十分冷静,急忙问那哨骑道:“他们有多少人?”

“敌人十分警觉,不能确定其具体虚实,但经过沿途的脚印判断,估计这批人至少有三千人。”

曹真听到人数不多,稍稍放下心来,却又疑惑道:“赵云这一招棋究竟是什么意思,区区三四千人,能干什么?”

杜袭却是低声叫了一声不好,急忙道:“大将军,别忘了潼关,潼关的情况,我们都看在眼里,但是直到现在我们都搞不清楚,这样一座坚固的城塞,究竟是怎么被攻破乃至毁掉的?”

曹真道:“我也不知道啊。起初我还以为,这不过是诸葛亮新研究出来的一种奇技淫巧,直到看见潼关的惨状,我第一个直接的感受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

杜袭摇了摇头。

“我的感受是,这样可怕的破坏力,很难相信是凡人之力所能企及。难以置信,难以置信啊。”

杜袭道:“那些逃回来的士兵们不是都在说嘛,敌人邀了雷公助阵,一下就轰塌了城墙。难不成,汉军真的掌握了驱雷之术?不然很难解释,他们只派了区区三四千人,就敢直驱东进,进攻弘农?”

“驱雷之术?”曹真冷笑一声。

这个猜测,是如此的荒谬,却又是如此的合理。

深深的无力感在曹真心中升起,这份无力感很快转化为难以发泄的巨大愤怒,勃然大怒道: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倘若诸葛亮真的掌握了天雷之术。这仗还打个屁啊!他直接腾云东去,朝着洛阳轰上几发,不就一了百了了?”

杜袭道:“大将军息怒,我也只是猜测,以防万一,总没有坏处。”

曹真道:“此时此刻,诸葛亮还被堵在南乡城外,进退不能,倘若他真有控雷的本事,怎么在南乡不用?怎么也不见吴懿在武当使用?以我之见,潼关之失,绝对只是一个意外,是特例中的特例,赵云走了狗屎运,仅此而已。”

作为全军的主将,曹真需要双手结结实实握在大舵上面的感觉,一切虚幻缥缈,超出理解范围内的东西,都会让他无能狂怒,焦躁不安。

于是,作出这个判断之后,逻辑瞬间通畅,曹真的心态明显平复了许多,长吁一口气道:“是我失态了,你说的没错。”

于是,经过商议之后,曹真没有改变计划,继续北上蒲坂。但同时也派了三千人原路返回,回防弘农。

曹真命这支部队不得入城,只在城外寻到汉军动向,一旦发现,便全力进攻,不惜一切代价。

当日午后,曹真军抵达蒲坂,与赵云留守的一支兵马短兵相接。

由于人数相差悬殊,蒲坂也几乎无险可守,战至傍晚,汉军抵挡不住,便趁夜色向东北方向逃跑。

曹真见这支兵马不是赵云主力,担心连夜追击时被人埋伏。而此次战斗的目标蒲坂已经拿下,于是命全军原地休息。

只要牢牢占据蒲坂,魏军对赵云便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,赵云若想西归,只有绕很远的路前往河津渡河,但沿途都是魏军的地盘,所谓前有堵截,后有追兵,哪怕他有当年长坂坡七进七出之神勇,想要完成这样的壮举,也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
是夜,就在曹真鼾声如雷的同时,弘农县城西南角,一道与潼关相仿的惊雷,即将再次响彻天际。

弘农县乃是弘农郡治,曹真的大本营。在曹真这几年的用心经营之下,城墙修筑得高大坚固,还有将近一万留守部队守城。

在冷兵器时代通常的眼光下,攻城战是所有战斗中最为困难的,像弘农这样的一座城池,就算是诸葛亮亲率大军前来,也不可能很快破城。

所以,即便得知汉军有一支小股部队正在附近活动,但守城的魏军官兵们也不是特别的担心。

有少数士兵,对潼关降下天雷的传言深信不疑,在军中到处散播,引起了一些恐慌和骚动。

但这传言实在太过荒谬,大部分人还是不信的,守城军官却也不敢怠慢,按照曹真的指令,在军中发布了命令,谁敢再乱说一句潼关的流言,杀无赦。

“将军,我们还剩下五千八百多斤,打弘农,要用多少?”张绍清点了随军携带的火药数之后,向周默请示道。

为了能带上这些火药,全军只带了三日的军粮。作为此次作战的核心,如何合理的规划使用这些火药,自然是重中之重。

周默道:“必须至少留下三千斤,炸洛阳,还要留下一些,炸函谷关。打弘农我们能用的最多数量,只有千斤左右。”

马谡道:“弘农城大,不似潼关。如果想要达到潼关那样的震慑效果,千斤左右,恐怕不够用啊。”

张嶷道:“所以说,一场厮杀,恐怕是在所难免了。只是目前尚不知晓,我们骗走了多少曹真的兵马,城中还留有多少兵马。我军一共有五千人,皆为百战精锐,只要敌人之数在我军三倍之内,皆有一战之力。”

张绍道:“能不能绕过弘农?”

周默道:“弘农位于水陆要津之地,绕不过,也不能绕。不取弘农,必会遭遇魏军前后夹击,我军携带粮食不多,不能久持,情势就不妙了。如今之计,也只能赌一赌了。有你张伯岐和关安国二位骁将在此,我周默敢赌这一把。”

关兴笑了笑道:“既然达不到震慑的效果,那么也不必要浪费太多的火药了。我的人已经潜入城墙下面,仔细观察过了,发现西南角有一处城墙,是新墙和旧墙交接的地方,不甚牢固,还有些许歪斜,工兵估计,只需要三发震天响,也就是三百斤火药,就能在这里炸开一个大口子。”

周默道:“好啊,就这么办。入城之后,我们兵分两路,趁乱放火,尽可能地杀敌,不要俘虏,不要有丝毫留情。倘若敌军势大情势危急,就马上撤退,同时发射红色窜天猴,倘若局面有利被我们控制,就发射绿色窜天猴,天明时分,我们在城东门汇合。胜负在此一举,大家加油,希望明天天明,我们能活着见面。”

关兴和张嶷领命,各自忙着去布置战前准备。不多时,随着城西南角的一声雷鸣般的巨响,城墙轰然崩塌!

激起的滚滚的烟尘还没有散去,汉军就鱼贯而入,兵分两路,进入城中,一边大肆放火,一边朝着魏军军营、仓屯等军事目标直奔而去。

察觉到敌人的进攻,弘农城头响起了雄浑嘹亮的号角声,四面城墙上的火把也都像火龙接力一般,瞬间点亮。

“汉军攻来了!快!防守!”

各级魏军军官听到号角,看到火把,急忙前往各自营中调遣兵马。

一处营房之中,魏军士兵们正在酣睡,被长官叫醒,急忙起身,穿衣披甲。

一士兵道:“弟兄们,伱们听见城西南的那声惊雷了吗?”

“听见了。”

“我也听见了。”

那士兵面露惊恐之色,激动地道:“没错,果然没错。这大晴天的,月朗星稀,如何能有雷声?那传言是真的,一定是的,一定是诸葛亮邀来了雷公助阵,我们此时出去和敌人打仗,完完全全,就是去送死啊,就像潼关的守军一样……”

听了他的话,其他士兵们全都愣住了。

这些骁勇的魏军悍卒,就算让他们去跟狮子老虎斗一斗,他们眉头也不会眨一下,但若是让他们去跟雷公过过招,不怂就对不起从小接受的迷信教育了。

这营的屯将也听到了这名小兵的分析,虽然内心也几乎被说服,但倘若指挥不动自己手底下这帮人,上面的惩罚更让他胆寒。

于是猛地拔出佩刀,破口大骂道:“一派胡言,胡说八道!谁再敢妖言惑众,我叫他立马人头落地!”

士兵们不敢再言语,穿好甲胄,执起兵戈,列队出营,但士气却明显十分低落,每个人都像是有重重心事。

这屯将见城西南火势冲天,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,于是举刀一指,带着人马就朝着西南方向赶去。

可走得越近,就越发现情形不对。听远处战斗的声音,明显是发生在城内。可是,汉军是如何攻入城中的?

“他们都攻进城里了吗?”有人问道,“谁给他们开城门的?有内奸吗?”

屯将道:“留守的都是铁杆的魏军,不可能有内奸。”

“那是怎么回事?”

之前那个小兵突然吓得面色苍白,支支吾吾地道:“你们……你们还记得刚才那声惊雷吗?”

众人默不作声。

“你们还记得潼关的传闻吗?”

众人还是默不作声。

那小兵却已经吓破了胆,几乎是嘶吼着大喊道:“没错,没人给他们开城门!是雷公,一定是雷公,炸开了城墙,让汉军冲了进来,就像在潼关一模一样啊!”

屯将挥起一刀,劈在那小兵的脖颈之上,结果了他的性命,大声对士兵们吼道:“我说过的话,就是军令!谁要是再敢妖言惑众,就是这样的下场!”

这一次,士兵们却不再听他的,队伍角落里的一名士兵,突然转过身去,拔腿就跑,屯将正要上前阻止,其他士兵也都纷纷效仿,四散逃跑。

屯将看了看左右,只剩下几名铁杆亲信,还跟在他身边。

一人颤颤巍巍问道:“老大,我们怎么办?”

屯将喘着粗气,愣在原地。

突然,不远处传来脚步声,只见一支汉军从街道另一边直冲了过来。

“跑!”屯将大喊一声,丢下佩刀,掉头就跑,钻进了犄角旮旯里的小巷子。

经过一夜的战斗,东方的天边泛起白光的时候,城北和城南两个方向,天空中陆续亮起了两枚绿色的窜天猴。

这意味着,战斗已经基本结束,城池已经被张嶷和关兴的军队所控制。

城中的大火已经渐渐熄灭,按照约定,众人来到城东汇合。

关兴细目一凛,昂首道:“这仗打得忒没意思,魏军几乎毫无斗志,实在是不堪一击。粗略统计,我部共杀敌三千余,包括一些俘虏,也顺手一并都杀了,还发现一处兵器库,三处粮仓。”

张嶷拱手道:“报告将军。我部共杀敌两千余人……”

关兴看着张嶷,一脸傲娇地发出一声冷笑。

张嶷没有理会关兴,继续道:“我还俘获了一个将军,以及他部下一千多人。”

周默道:“我不是说过了吗,尽量不留俘虏。”

张嶷道:“这个人身份特殊,我不敢擅自处置。”

“什么人?”

“此人自称名叫曹爽,乃是曹真之子。”

“快,带我去见这个人!”周默急切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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