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队泊于公安口,船员们检修船只,补充物资,顺便休憩放松一小会儿,自不再话下。
周默则忙着来到诸葛瑾公府拜访,为诸葛亮递送家信。
诸葛瑾笑脸出迎,他已经年过半百,头发花白,言谈儒雅随和,一看就是个脾气极好的敦厚长者。
只可惜他身材有点发福,脸也有点太长,相比其弟诸葛亮,虽是一母同胞,形象气质却差了好大一截。
听说胞弟诸葛亮来信,诸葛瑾十分开心,激动之情溢于言表。
自从吴蜀交恶,他们兄弟二人各为其主,公私分明,已经多年未有联系,彼此内心都是十分思念。
诸葛瑾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,认真浏览起来。
周默见诸葛瑾眯着眼睛,后仰着脑袋,拿着信的手伸得老远,一看就是个老老花眼了。
于是,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来,递给诸葛瑾。
此物便是上次制作那天机筒剩下的透镜残次品,周默挑出几片品质尚可的,做了一个带木柄的圆形铜框,将镜片镶嵌在内,一只简易的放大镜便完成了。
这东西,除了能点火、烫蚂蚁玩之外,最实用的功能,就是做老花镜了。
诸葛瑾已经五十岁,一生酷爱读书,又常年劳形于案牍,一双眼睛疲劳过度,早已是老眼昏花,读书写字,都难以持久。
见到此物,造型稀奇古怪,从未见过,不免惊讶道:“这是何物?”
周默笑了笑,也不说话,站起身来走到诸葛瑾身边,手把手教他如何使用。
当看到镜中物体放大,诸葛瑾先是吓了一跳。等渐渐熟悉使用方法之后,只觉得用此物看书看信,脖子也不酸了,眼睛也不累了,便不住捋须赞叹起来。
“此物真是奇妙啊。”诸葛瑾仔细把玩着这枚放大镜,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。
“足下若是喜欢,便拿去用吧。就当晚辈的见面礼了。”周默道。
诸葛瑾连连摆手道:“不可不可。此物虽妙,可我此前从未听闻,必定十分之贵重。足下与我仅一面之缘,我怎能收取如此厚礼?”
周默笑道:“我家丞相待我不薄,情谊深厚,君乃丞相之兄,亦是吾之长辈。献此薄礼,聊表敬意,请君不要再做推辞。”
诸葛瑾见周默言辞恳切,又实在对这枚放大镜心爱不已,面上露出一丝羞赧,笑道:“既然是吾弟的面子,那就多谢了。”
见诸葛瑾收了礼物,周默便不失时机地问道:“丞相信中所言之事,不知足下意下如何?”
诸葛瑾思虑片刻,叹了口气道:“吾弟膝下无子,欲求我过继一子于他名下。此事虽是家事,但事关重大,实在不太好办啊,请容我考虑考虑。”
周默心想,可能是老父亲舍不得儿子,可以理解,但我既已经答应丞相尽力而为,便要尽可能促成此事。于是问道:“足下可有什么为难之处?”
诸葛瑾道:“能助吾弟延续香火,是我做兄长的义不容辞的责任,我本人并不反对过继。只是吴蜀有别,我兄弟各为其主,即便是自家私事,以吾等之身份,也需要慎之又慎,以免落人话柄,故而踌躇不决。”
周默道:“这好办啊。我听闻吴王待君极厚,虽是君臣,亦为师友。君可修书一封与吴王,明言此事,吴王一定不会拒绝。只要吴王同意,其他人自然就会闭嘴,何谈落人话柄?”
诸葛瑾道:“此节我也想过,可就怕吴王他不同意啊。”
周默奇道:“这是为何?以吴王待君之情谊,过继子嗣这样的小事,吴王为何不肯?”
“不瞒足下,我有三子,长子诸葛恪已出仕为东宫臣属,自然不予考虑。次子诸葛乔刚刚加冠,虽才智不及其兄,但品性温和,谦虚有礼,更中我意。以此子过继于吾弟,最合适不过。问题是,吴王也很喜欢他,之前便多次向我提及,待行冠礼之后,要将他留在武昌宫中,听命左右。将此子送予外邦,不是我舍不得,是怕吴王舍不得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