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虽然不是亲母,却胜似亲母,如果没有她十年陪伴,恐怕李肇还不知母爱是什么。
风伯正想回应青女,突见少爷莫名地跪下了,口中还称呼着,着实令人意外,一时惊叫出声:
“啥?阿母?”
下意识地望了过来,见到李肇眼眶通红,泪珠滴落。这是真情流露,任何矫揉造作都无法做到这样,这不是说,青女真的是少爷的阿母?
一时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,好好一个探访青女,竟成了母子相见,这,有点扯,还有,刚才少爷说什么,肇儿,他本名肇?
肇,李肇?
一时再肃然起敬,在上林苑时虽然没有见过少爷,可是无数次听过少爷的名,熟知他的过往,早已烂熟于心,就不知少爷是否姓李,如果是,那八九不离十了。
一时暗拍胸口,暗道好险呀!幸好他当时反应快没有彻底得罪少爷,事后更是努力补救,否则过几日他还能否立于世真是个未知数。
下一刻,他悄悄地退到一旁,将空间留给母子俩,并极力地做到不破坏此刻温馨而动情的气氛。
突听此声见此跪,青女猛然回首,紧紧地盯着这个跪着的年轻人,声音自动而颤:“你是肇儿?我的肇儿?”
自那日离开后,这个名字时刻伴她入梦,令她梦牵魂绕,十来年了,不是她不想回咸阳一见,而是
此刻见到眼前人自称是她的肇儿,如何不激动?
手垂下,莲步轻移,那长年累月牵挂的背微微驼着,泪在酝酿着。
“你真的是肇儿?快来给阿母好好看看,看看”声音颤抖,有着无法抑制的激动。
一晃过了十来年,当年那十岁小孩已经长大了,长大到她一眼已经认不出来,那牵挂的声音也不再稚嫩,只有沉稳。
肇儿长大了。
“阿母,好好地看看肇儿,肇儿长大了,不再是整天缠着你的小孩了,但肇儿一刻也没有忘记你的教诲。”
李肇站了起来,微微地往前移动,就似一个小孩般黏向母亲。
青女伸出手,缓缓地摸了过来,抚向李肇的硕长的手,他的脸颊,他的头发,很仔细,很慢,眼眶彻底湿润,嘴颤抖着,几欲哽咽。
长成的脸,坚实的手臂,瘦削却硕长的身躯,每一处都发生了变化,但每一处都残留着儿时的痕迹。
他,真的是肇儿,她每日思念的肇儿。
“肇儿,真的是你。”
青女的手颤抖,几乎泣不成声。
李肇狠狠地点头,不经意间再次跪下,这一跪,跪她抚养之恩,挂念之苦。
这一幕令人心酸,风伯不禁擤着鼻子,有热液在渗出,连忙别过脸去,不忍再看,他怕再看之后会不自禁为之煽情。
良久,青女将李肇拉了起来,往庙里走,李肇说想看看她这些年来生活过的地方,她是怎么度过的。
风伯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,却不曾发出一丝声音打破母子重逢的喜悦气氛。
他们走过了青女住的地方,迈过庙中堂,踏过青石阶,那里每一处地方都留下青女的脚印,青女一一述说着这些年做过的事儿和每一寸地方留下的痕迹。
听得李肇暗暗感怀,这些年阿母过得不算好,甚至清贫,但即使如此,为了山下贫苦的百姓,毅然用自己从阿父那里学来的医术为他们服务,用自己从山下一点一点采摘而来的草药施舍给他们,却从未说过收一半两钱。
这,得到大家的爱戴,被尊称为‘守护神’。
阿母大爱。
李肇暗暗替阿母感到心酸,但也为阿母骄傲,虽清贫,却活出了自己,这一点令人羡慕,但有一点他不明白的是,阿母为何要离开他而来这偏远的地方,还住在这山巅之上的青女庙中。
从青女庙残旧的建筑来看,绝不是十二年前建的,它应该有些年份了。
“阿母,你离开那么久,为何不想着回去咸阳?你不要肇儿了吗?”这话有些煽情,却也是亲情的表达。
青女沉默,目光深邃,悠然地落在天边,那里,是峰巅所在,和此峰连在一起,正好是七峰。
“你能寻到这里来,应该听过‘山陵无合,雪山之巅,白花之地,青女无形,溶洞神秘’吧!”
听过,他太听过了。
突地眼眸一缩,连忙点头,期待阿母说下去。
青女轻舒一口气,望着六峰出神,悠悠道:“其实这句话当今皇帝也知道,二十三年前就知道了。”
二十三年前就知道了?李肇一惊,那家伙竟然如此之早就知道了这句话,枉自己还为他苦思冥想,想必他知道得更多吧!那厮不是好人呐!肚子里不知藏着什么祸水,这明显是要为难于他。
“二十三年前”青女说着,却突然之间停止了,还深深地叹一口气,没有接上要说的话,而是转移话题,“其实,你并非阿母亲生儿子。”
说这话时,停顿了一下,还特意看看儿子的反应,但儿子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慌乱,遂摇头,暗想儿子应该知道了些什么,遂又再说:“当年我和你亲阿母同时诞下一子.”
李肇打断了阿母的话:“我知道,阿母不要再说了。”
他怕勾起阿母伤心的记忆。
“不,阿母要说,不说你不明白阿母的苦衷,我儿子丢了,是被人带走的,你知道吗?那可是阿母亲生儿子呀!”
青女说着,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,紧紧地握紧了柔软的拳头。
“后来才知道,是青女带走了我的儿子,而‘山陵无合,雪山之巅,白花之地,青女无形,溶洞神秘’便是青女所言。”
青女所言?
李肇又再一惊,如果前世的他不是从野史中看过关于青女和秦始皇的故事,他还真认为阿母便是青女,而这个被仙化的青女竟然带走了阿母的儿子,实在令人咂舌。
“那年,也就是阿母离开你那年,青女突然出现,说如果想寻找到儿子,就到山陵无合,那个母亲不想念自己的儿子,所以.”
说到这里青女没有再说下去,但李肇懂,所以阿母便离开自己到这里寻找亲生儿子来了,不曾想一寻就是十二年,最终就不知有没有见到儿子。
阿母是苦的,她并非撇下自己而不顾,而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,这苦衷,李肇能理解。
“最后呢?有没有见到?”
李肇小心地问,看阿母如此失落表情,应该没有,顿时感觉这话问得不该呀!必定会触及阿母伤心之处。
果然,阿母哽咽,愈发失落地摇头:“没有,却等来了一女娃,同样为那句话而来。”
“女娃?”李肇神情为之一震,忙问,“是否叫阴嫚?”
知道那句话的人并不多,女的恐怕就阴嫚一人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