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稽山,临时行宫,嬴政独自坐于上座,一黑影徒然出现在身旁,便是铁鹰。
“陛下,卑下已到会稽郡调拨援军,两天内必到。”
嗯!
嬴政颔首,却问:“确已探查清楚,贼寇有万众?”
“千真万确,数千围于山下,数千聚集琅琊,皆有不明之器,可谓虎视眈眈。”
“好大的胆子,岂不决心拿下朕?可知贼头何人?”嬴政厉目,声音低沉。
“据卑下初步调查,贼头乃项公,却难以详查此人。”铁鹰无奈一摊手。
嬴政来回踱步,厉声问:“可是楚国项氏?”
“项氏并无动静,难以查究,况此人行踪诡秘,实难追踪。”
“无论如何,给我彻查此人,必擒来见我。”
“诺!”铁鹰躬身行礼,就欲离去,嬴政叫住了他,“持我令,继续调派吴地郡县兵,务必镇压于贼寇。”
铁鹰接令,却嗫嚅着嘴巴。
“还有何事?”
铁鹰拱手,犹豫一下说:“卑下已从会稽调集万兵,加上李少内神奇,恐不必再调集兵员。”
“山下数千众,你认为李肇可对付?不过是朕缓兵之策罢了,一百兵对上数千众,纵使李肇一百兵乃虎师中精锐,也不及也!”
铁鹰听之也点头,的确,想以一百人对付数千众,简直是痴人说梦,除非李肇拥有那天那般大杀器,可他知道,大杀器已无法再用。
“但愿他能抵挡两天,等来救援。”嬴政祈求,目视下方,双手合十,随之谨慎心起,凝重极了。
“且琅琊凶险,贼寇歹毒,不可不防。”
“这”铁鹰愕然,便建议,“陛下可改道南巡,会合南部边防军,再打贼寇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嬴政挥挥手,不容铁鹰再说下去。东巡,乃震慑余孽之举,不可改变,此乃其一,其二,寻仙之路也!
徐福曾说,海中有三神山,名曰蓬莱、方丈、瀛洲,仙人居之,蓬莱,便在东巡之路,必经琅琊。
仙人之缘,他不可错过。
看到陛下坚决的眼神,铁鹰不再多说,拱手应允,“诺!”便要行礼而退。
这时,嬴政叹口气,声音再起,特别强调说:“当然,你务必要派遣剑士护李肇于不危,否则唯你是问。”
这已经是第二次皇需要他这样做了,铁鹰回应“诺”,鞠身,很快便离去。
山下,一农人打扮汉子凝目远眺,目光汇聚于山上,看到树影摇摆,甚为不解,便派人前探,探子汇报,秦军砍伐竹数,意图不明。
“嗯!”汉子蹙眉,紧锁不开,旁边一面如冠玉之人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从容说道:“陈胜当家,为何皱眉?我等已歼敌三千,山上些许秦军只不过是垂死蹦腾蚂蚱,随手可捏。”
“子房军师可谓大气,俺就一农人,得项公厚爱,招揽于此,何时见过如此场面,不免焦虑。”陈胜如是说,一掩面,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尴尬。
汉子便是陈胜,面如冠玉者,张良也。
“当家自谦,项公对你如此信任,自是明你之才能,秦军不过作临死挣扎罢了,不过.”
“兵法曰,用兵在于‘一’,兵力集中,行动统一,一举歼之,当家可曾想过?”张良笑着指点。
“兵力集中,行动统一?”陈胜想着至关句语,不免拍树而起,“军师此言妙矣!用兵应当如此。”
“我这就去安排。”
陈胜就欲离去,张良立即阻拦,“当家莫急,当天黑而行。”
“是极,是极!”陈胜笑颜,安排去也。
张良回眸,目视下方树木摇曳处,心生一计,便招来副手,如此这般安排。
夕阳洒满枝头,不多时,黑,笼罩天地,只闻风声呼啸,树木细索,好一番沉寂,却是暴风雨来临之夜。
是夜!
副手走进帐营,只见张良正手握瓷杯,小呡一口,似很悠闲。
“军师好雅兴!似乎对此战胸有成竹。”副手晓得拍马屁。
张良摆摆手,并不多言,问:“具体情况如何?可查探清楚?”
“已查探清楚,秦大军未曾下山,倒是一小子领一百卫尉侍卫而来,行势汹汹。”
“小子?一百卫尉侍卫?”张良可笑,眼眸转了转,甚为不解,“可探清小子为何人?”
副手并不隐瞒,咬牙切齿道:“正是毁我嵯峨山寨窝之人,名李肇。”
“是他?”张良惊了惊,深吸口气,瓷杯斟满,一口灌之,“可有大杀器?”一想到那天的大杀器,张良便打个冷颤。
副手略一沉吟,说:“李肇小子并无圆筒类杀器,倒是一百侍卫皆背着包裹,和当初一般无二,在下猜测是包裹杀器。”
听闻没有大杀器,张良心头松了松,大气终于喘了出来。
如果只是包裹杀器,倒也无碍,当初之所以中招,乃不知此乃杀器,现在知之,想他上当那是不可能的,何况今时不同往日,他手中也有杀器,项公给的。
“咱们要不要告诉陈胜当家,让之提防?”副手想到陈胜正准备正面攻打李肇,却不知其手中有包裹杀器。
张良眯起眼,厉光带着诡异狠狠地瞪了副手一眼,副手心脏一凸,马上噤声。
他知道张良的谋,任何人皆可当诱饵,显然,陈胜成了诱饵。
“按计行事,今晚便是咱报嵯峨山大仇之时。”
“诺!”
一时,两人笑了。
“对了,可探查到他们砍伐竹树是为那般?”张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,扭头问。
副手一拱手,玩味地说:“小的已探查清楚,他们砍伐竹树造出一个个奇怪的东西,似乎是陷阱?”
“陷阱?难道是命笼?”张良猜测。
“嗯嗯,很有可能是命笼,我的人可是看到他们在挖坑。”
张良诡诈一笑,顺势呡了一口茶水,“命笼?效仿我之技?嘿嘿!看来他小看了陈胜,更不知我会在此,无知小子也!”
“命笼的确是伏击好方法,但有着火铳杀器在手,他们只会徒劳无功而已。”
接着两人又笑了起来。
夜,越来越深,雾霭笼罩大山,在夜光照耀下,氤氲之气升腾。
陈胜聚集数百人,各自揣着杀器,悄悄地往山上挪动。两边,没有火光,却时不时传来“咔咔”声音,似大鸟被惊吓,扑翅而飞。
半山腰,上侧。
有人站于高处持目而望,将周围动静尽收眼底。
夜,很静,似乎被雾烟过滤,变得纯净。
噗噗、咕咕!
突地,一大鸟被惊飞,发出惊吓声音,而后张翅飞走,留下下方惊险。
“贼寇来也!斜角一百米处,瞄准方向,点火。”
秋夜中,不知谁喊了一声,瞬时,几许火光亮起,点燃了引线,发出“哧哧”响。
亮光下,是一怪东西,长长的竹竿,旁侧用木枝横架,远远望去,像一螳螂俯首,威风凛凛。
“投!”
声响出,顿时,杵于山腰下侧的十来怪东西被十来兵卒用力发动,亮闪的引线被一看不透彻的包裹带起,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,狠狠地向下方落去。
那情景,就如流星划过天际,璀璨无比,实乃夜中玩物。
可,上方兵卒皆知,看是玩物,却是致命武器。
果然,在引线带着火光坠地之际,在地上滚爬,接着化作漫天火光四散而开。
轰隆隆!隆隆!
十数十巨响。
震耳欲聋,声盖寰宇。
下方百米处,横斜的山路被火光覆盖,被巨响震彻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啊.”一道道惨叫接二连三地传出,令人胆寒,却无人知那是何物。
如果不是夜的覆盖,如果火光能延续,那,必是惨烈的一幕。
惨烈中,有人发出一声惊叫。
“何物?何物?从那里发出的?兄弟们,此地有诈,快撤。”顿时,山下响起一阵阵仓促杂乱声,树木倾倒,草木横飞。
“想走?”黑虎的眼眸似鹰阜般穿透黑夜,“调到一百五十米抛程,务必让他们有来无回。”
“诺!”
兵卒们再次操作起来。
要问此怪东西乃何物,李肇所制简易抛投机也。
李肇根据杠杆原理,利用地势之便制造出一个可远抛炸药包的物具,此物乃竹树所制,可调远近,比动手力抛强了不知多少。
就算此刻贼寇身在百米之外,也能准确中之。
很快,又有十来铮亮的火光划过天际,往百米外抛去,那里,尽是慌乱的脚步,和被荆棘绊倒的声音。
又是轰隆隆!
炸响声传出,大山环绕,震煞多少惊飞之鸟。
啊啊啊!
惨叫声再次传来,这次是惨烈中带着惊恐,无助中带着绝望的声音,将整片山林掩盖。
“剑出,杀!”
剑,乃卫尉专门所配。
黑虎举起剑,一马当先,领着十来人狠狠杀出。
“捡起碎石,给我狠狠地往下抛!”黑虎走后,李肇走了出来,望着两边山腰,尽量压低声音命令。
碎石,事先没有准备,有兵卒听之一愣,连忙问:“头,为何要抛碎石,贼寇已吓破了胆,咱直接杀下去不是更好吗?”
李肇脸庞悄悄划过一抹笑,却没有解释,厉声沉道:“无须多问,赶紧抛,抛的范围尽量要大,远。”
兵卒们不明所以,便匆忙在地上寻找石头,狠狠地往下抛出,发出一阵又一阵“飒飒”声,又惊起不少大鸟。
“马上,进入防御工事,据点蹲守,枪头对准山腰上侧。”李肇吩咐,声音几乎难以听闻,他也立刻跳进工事,却没有手握任何武器,而注意力非常集中,手中还捏着几十秦半两。
兵卒们抛完碎石后,被头这么一吩咐,又陷入迷糊中,但头说过,服从命令乃军人天职,他们也不多问,照做。
只是,此为那般?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