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5 章

王子腾也说好,王夫人便没二话了,本想着定下此事。

谁知圣上降旨,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,奉旨出都查边,又升了九省都检点。

王夫人顿时洋洋得意起来,立马赶回王家,帮着应酬宾客,和史家的事也就此搁置了。

贾母见王夫人兴头成这样,气不打一处来,她难道就没怀疑过,元春被夺子和王子腾升官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吗?这个蠢货!

可王子腾到底是贾家的姻亲,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故而贾母的心思也不好让外人知道,只能忍着。

可在贾母再一次催促王夫人做出决定,好及早和史家定下亲事,王夫人却各种推托之词。

贾母怒了,“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呢,认为舅老爷升了九省都检点,水涨船高,你也看不上史家了,是与不是?”

王夫人面色涨红,“老太太······”老太太怎么这么说话呢!

“你也不想想,好端端的,舅老爷怎么就升官了?这里头难道没什么缘由吗?”贾母问道。

王夫人一脸茫然。

贾母怒其不争,“你啊你,元春的亲事是谁介绍的?元春的孩子一落地就被抱走,舅老爷站出来为元春说过一句话吗?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呢!”

王夫人瞪大了双眼,“老太太的意思是?”

王夫人忽然悲愤起来,哥哥竟然是踩着元春升官的!他怎么能这么做呢!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,起身就要走!

“站住!你要干嘛去!”贾母叫住了王夫人。

“我去问问哥哥,他为何如此狠心!”王夫人转过身来,已经红了眼眶。

“圣旨已下,你便是去问,又能如何?难道你想撕破脸绝了这门亲吗?”贾母蹙眉道,“我和你说这个,是想点醒你。在权势面前,骨肉亲情都可以放弃,舅老爷如此,也不算什么。”

可王夫人就是过不去这个坎,可贾母的话也有道理,此时去问,也问不出什么结果,难道真的要和哥哥撕破脸?

王夫人坐回椅子上,眼泪顺着脸颊滑下。

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无非是觉得舅老爷升了九省都捡点,想着借王家的势给宝玉寻个更好的亲事。诚然,凭着舅老爷如今的官威,此事不难,说不定还能和元春宝丫头一般和王府侯门结亲。看你看看元春,再看看宝丫头,这高门是那么好攀的?这亲是那么好结的?你舍得让宝玉伏低做小,去服侍那些郡主千金?”贾母说道。

王夫人沉默了,她舍不得,哪怕只是想象,她都觉得难以接受。

“云丫头是你我看着长大的,她的性子你心里清楚,这几年史家给她请了教养嬷嬷,据说规矩礼仪方面也大有长进,你还有何不满?”贾母说道。

“老太太不必说了,这事就由老太太做主吧!”王夫人缓缓说道。老太太的话在理,是她误了!

“你既如此说,明儿我就请史侯夫人过府,定下此事!”贾母说道。

王夫人点头,“一切由老太太做主。”

第二日,贾母果真请了史侯夫人来了,也正式提起了此事。

“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替宝玉聘了云丫头?”史鼐夫人惊讶道。

贾母缓缓点头,“是,我想着两家本就彼此有亲,如此,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,且这两孩子,从小一起长大,比别的兄妹更兼亲密些,如此,也算是良缘天定了。二太太是同意了的,就是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?”

史鼐夫人怎么会不愿意,史湘云的亲事一直让两家人头疼,不是自己亲闺女,高了低了,无人置喙。可史湘云不一样,她是孤女,轻不得重不得,万一有点子差池,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。

且香云性子别扭,家里为了节省开销,裁了针线上的人,大多都是她们娘儿们自己动手,不光是云丫头,她和三弟妹的亲闺女也是如此。偏只有史湘云嚷的满世界知道,所有人都以为她们苛待孤女!

你说说,这叫什么事?

就因为她性子别扭,亲事上更要慎重,万一人选她不满意,四处嚷嚷,岂不让人笑话!

可如果是贾宝玉就不一样了。首先贾宝玉是国公嫡孙,亲姐姐又是郡王侧妃,称的上门当户对,且正如老太太说的,湘云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,比别的姐妹更兼亲密,只怕湘云是愿意的。

“既如此,老太太等我回去和侯爷商量了再答复您。”史鼐夫人说道。

贾母也知道婚姻大事,岂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定下的。

史鼐夫人回去后,和史鼐及史鼎一家商量过后,又问过史湘云的意见。

见史湘云只是低头不语,可耳朵却红了,便知她是愿意的。

史鼐夫人心中有数,过几日便再次上门。

贾母很是欣慰,“云丫头到了我家,你们便放心吧!”

“这个是自然!”史鼐夫人笑道。

“只是两个孩子毕竟还小,若正式订了亲,只怕不方便,还是等几年,孩子们都大了,再正式议亲,你们说呢?”贾母问道。

“老太太说的有道理,都听您的。”史鼐夫人笑着点头,这是又打算接云丫头来贾家玩了?

前两年,因着云丫头撺掇宝玉装病,结果间接得罪了大房,宝玉这个人素来健忘,他身边的人不知怎的也不提醒她,贾母年纪大了,更是健忘,都有一年多没接云丫头过府小住了。

没几日,迎春等给贾母请安时,看到了偎在贾母身边巧笑倩兮的史湘云。

和以往不一样,看到迎春等来了,史湘云立马从贾母身边站了起来,“二姐姐,三姐姐,四妹妹!”很是知礼的模样。

“云妹妹,你来了!”迎春笑道。

“好久不见二姐姐了,二姐姐变的更漂亮了!”史湘云拉着迎春的手说道。

“云妹妹也长成大姑娘了。”迎春笑着摸了摸史湘云垂在胸前的小辫子。

“云妹妹几时来的?可见过二哥哥了?”探春好奇的问道。

“今儿个一早就来了,我来时,爱哥哥去上学了,没见到。不过学业为重,也不急于这一时。”史湘云已经知道贾史两家已经口头定亲的事了,她以后就是爱哥哥的妻子,贾家的宝二奶奶了,必得和家里这些姐妹们处好关系。

“云妹妹果真长大了,不似从前了,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来了,偏二哥哥不在家,你当时还生了好大的气,二哥哥家来后哄了好久才好。”探春笑着说道。

史湘云尴尬的笑了,“都是小时候不懂事,三姐姐快别提了。”她怎么感觉三姐姐好像在针对自己呢?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三姐姐啊。

迎春看了探春一眼,微微摇头,都很久以前的事了,不必再计较了。

探春撇了撇嘴。

贾母笑道,“你们小姐妹说什么呢?也让我听听。”

“没什么,只是说有些日子没见,云妹妹越发懂事了。”迎春笑道。

请安过后,迎春等还有事要忙,便告辞了。

史湘云却有些疑惑,“二姐姐她们这是要去上学吗?”

“你二姐姐她们早就不上学了,是去帮着管家理事。你二婶子她们可教过你这些?”贾母问道。

史湘云低下头,“二婶子从前打算教来着,只是我不耐烦听。”这倒是实话。那会子她年纪还小,一心只想着玩,哪有心思学这个。

“这可不行!难不成你还能留在家当一辈子姑娘吗?总有嫁人的一天,这些该学起来了?不如这样,这些日子,你就跟在你二姐姐三姐姐身边,学着点。”贾母说道。

史湘云点点头,“好!”为了爱哥哥,她愿意去学。

看着笑盈盈的史湘云,迎春有些无语,可老太太都这样安排了,她能说些什么,只好将史湘云带在身边,日常看着她们如何做的。

史湘云很聪慧,一点即通。

迎春看着很羡慕,不愧是十二钗里仅次于黛玉宝钗之人,这份聪明劲,比她们姐妹强多了。

不过迎春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,人比人气死人,她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。

一切和往常一样,直到中午歇午觉的时候,猛然被人吵醒,说是二老爷在书房打宝玉了。

迎春一开始没放在心上,自从宝玉去前头读书,这样的场面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,每次都是兴师动众,结果呢,雷声大,雨点小。屁事没有。

这次又是因为什么?

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。

据说打的挺狠,王夫人已经先一步去了,这会子老太太正在歇中觉了,鸳鸯琥珀正在为难,要不要把老太太叫醒。叫吧,怕老太太年纪大,睡梦中惊醒,万一出点什么事,她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。可不叫吧,宝二爷是老太太的心头肉,若是老太太醒了知道宝二爷挨打了,肯定更生气。

正在为难之间,里间的门开了,史湘云披着衣裳出来了,“鸳鸯姐姐,怎么了?”

“前头传来消息,说宝二爷挨打了。二太太已经去了。”鸳鸯说道。

史湘云立马回头,“老祖宗!”天大地大,爱哥哥的事最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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