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猿意马

从右边下台, 按照去,毕业生和父母坐在前排,但陶竹绕出去后,

那俩人坐在一起, 让

看到她的身影, 裴嘉译先起身, 他手里拿了束捧花,递给陶竹, 笑道:“典礼, 既然先碰到你,

陶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, 蒋俞白高大的身影逼近, 遮天蔽。

裴嘉译看这样子, 猜到两人应该是认识, 问陶竹:“这位是?”

“是哥哥。”蒋俞白垂眸盯着陶竹,“对吧?”

他的气场铺天盖地遮下来,以至于陶竹大脑宕机, 来不及思考,咽了下口水,说:“啊……对。”

她的说完忽然被人一把拽住。

蒋俞白腿长,步子迈的大, 陶竹穿着高跟鞋本就走不稳,这下更跟不上了,踉跄了一下之后,当着全校老师和毕业生的面,蒋俞白把她打横抱起来了。

幸好她没站在座位里,没什么人看见他们荒唐的举动。

她的学士裙长长地垂下来, 打在他的裤子边缘。

蒋俞白把她抱到外面的花店,把人放下,下巴冷淡地指了指花:“想要哪朵?你挑,我送。”

陶竹脑袋懵着,还没反应过来蒋俞白这唱是哪出,愣愣道:“我不……想要,花。”

蒋俞白面无表情地对店主说:“这些花我全要了。”jiqu.org 楼兰小说网

这些花可都是高价的,最小的一束都要五十刀!陶竹财迷发作,赶忙拦下来:“别了吧,那其他还没买花的人不就买不到了!”

蒋俞白低垂着眼眸,看了她一眼,一言不发地走出花店。

陶竹虽然还没明白他这到底是怎么了,但是能感觉到事情不小,手按着帽子,追出来。

蒋俞白在拱门前停下,反手将陶竹抵在拱门上,声音清冷道:“你跟我怎么样都行,但跟别人不行。”

身后的蓝花楹花瓣被风吹落了花瓣,鲜艳的蓝紫色花瓣斜斜地落在脚边,像是铺了一层紫色的地毯。

陶竹瞪着两颗又圆又无辜的眼睛,解释道:“那就是……我的同学哎。”

蒋俞白毫无留情地拆穿:“那小子追你你当我不知道?”

“你怎么……”陶竹惊了一瞬,话说出口,才发现自己暴露了,改口道,“可是单身啊,被人追……谈恋爱,不都应该,是我的权利吗……”

陶竹越说到后面,声音越小,因为蒋俞白眼底的眸色越来越深。

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怎么说呢,虽然没在一起,但跟在一起差不多,就差那么一句话的事了。

尤其是,刚才蒋俞白当着裴嘉译的面说“哥哥”两个字的时候,陶竹心里一下子就破防了。

过去她也没少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哥哥,光顾着自己委屈了,想起当着同学面叫他“哥哥”那几次蒋俞白的表情,陶竹才想到,或许那几年,他也不好受。

蓝花楹的花簇在日光下璀璨绚丽,清新的花香味随着风吹越来越重。

“那我追你,他怎么追的,我全做一遍。”蒋俞白闭了闭眼睛,认命道,“恋爱,跟我谈,行么?”

陶竹两只手背在身后,瞳孔倏然放大。

虽然试探的话蒋俞白问过几次,但没有哪一次,像今天这样直白恳切。

带着蓝花楹香味的风吹开蒋俞白额前细碎的刘海,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,他问她:“要不要跟我谈恋爱?”

九月的校园,还有人在上课,校园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。

陶竹伸手指了指他身后:“俞白哥……有人。”

蒋俞白的注意力半分没被牵动,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执着地问:“要不要?”

最差的经历已经体验过了。

往后若再有差错,大不了他居凡尘闹市,做人上人,她在山林乡间,虚怀若谷。

她有底气,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,也守得住。

陶竹心猿意马,声音带着全身都在颤抖:“要。”

下巴被他的拇指和食指钳住,下一秒,他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嘴唇上,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。

她的嘴唇像是落在手心里的蓝花楹花瓣,柔软而丰满。

“我没跟女人接过吻,你是第一个。”唇瓣贴在一起,鼻息紊乱纠缠间,蒋俞白哑声道,“你得对我负责。”

第一次和人接吻,陶竹腿都亲软了,跑开的时候怕崴了脚,把鞋脱了往礼堂里跑,回到礼堂拍了拍脚面才重新穿上。

此时她怦怦跳的心脏还没完全平复下来,只能一边深呼吸,一边往前排走。

她低着头坐在父母中间,才发现陶九早在满场英文,除了ok一个词都听不懂的环境里,睡着了。

王雪平稍微精神一些,问她:“你怎么走了这么久,干嘛去了?”

“哦……”陶竹大脑飞快思考,说,“我刚在这碰到俞白哥了,他正好来看他朋友毕业典礼,我就去打了个招呼。”

“咦?”王雪平惊讶,“蒋俞白?这么巧啊!”

陶竹心虚地点头。

半个小时后,毕业典礼结束,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礼堂。

在明亮的室外,陶九揉了揉眼睛,回头看了眼陶竹,奇怪问:“你嘴巴咋了啊?”

陶竹揉了揉嘴巴,不明所以:“什么怎么了?”

“口红花了。”陶九摸着自己嘴唇的边缘,给她指着花掉的部分,补了一句,“像是被咬掉了。”

忘了这茬了!

陶竹没有化妆的习惯,随身没带口红和带镜子,只能拿纸巾用力把口红全都抹掉,边抹边说:“刚才我们校长的致辞有点感动……我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来。”

“哦。”陶九信了,问道,“你们校长在台上叽里呱啦地说了啥啊?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,你给翻译翻译?”

陶竹:“……”

自己挖坑自己挑,自己下毒自己喝。

她费尽心思地去想,但是越控制自己满脑子就越是想蒋俞白想的多,最后她放弃了,平铺直叙道:“我们校长说我们上学不容易,希望以后我们有更好的发展。”

陶九:“?”

陶九扭头问王雪平:“是我学历太低了?这有啥可感动的?”

王雪平也一脸疑惑地看着陶竹,没懂。

毕业典礼结束后,离陶竹需要入职本来还有一段时间的,但是陶九跟王雪平在悉尼待腻了,于是在陶竹的安排下,退了他们的经济舱机票,坐蒋俞白的飞机回国。

回到自己租的平房收拾行李时,陶竹碰到了那对情侣。

说来奇怪,一起住了这么久,隔了一面墙吵了那么多次架,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到面。

在看到陶竹走近自己的房间后,女生才敢确定她的身份,回到房间后骂的很是难听。

过去因为自己一个人,而且不想耽误考试,陶竹秉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原则能忍则忍,但今时不同往日,陶竹不忍了,给蒋俞白打了通电话。

她把衣服塞进行李箱里,懒洋洋地说:“喂,蒋俞白,你女朋友被人欺负了。”

她的语气吊儿郎当的,蒋俞白没当真,闹着玩似的问:“是么?谁敢欺负我们小祖宗?”

陶竹没刻意收着声音,因此旁边也听得见她讲话,不指名不道姓地破口大骂:“臭不要脸的谁欺负谁啊!半夜不回家的骚狐狸精还有脸说别人!”

声音不小,蒋俞白也听得见。

他这才意识到陶竹真没开玩笑,嗓音低沉:“五分钟,可以吗?”

陶竹去锁了门,继续收拾:“没问题的。”

但事实上没有五分钟,陶竹大概看了一眼时间,不到三分钟,世界就安静了。

陶竹没管蒋俞白做了什么,她知道他心里有数。

拎着她的两个大行李箱离开小房间时,这对情侣正在披头散发地和房东争论。

悉尼的春末,北京的深秋,陶竹拎着来时的两个行李箱,坐着蒋俞白的专机回国,结束了她为期一年半的研究生生涯。

但是,正如她们来悉尼之前陶竹所料,在回国的飞机上,王雪平果然又职业病发作,给蒋俞白端茶倒水。

蒋俞白接过来王雪平接的水,温声道:“平姐你不用忙了,有专人负责这些,毕竟你现在也没拿钱。”

“习惯了,习惯了。”王雪平笑着说,“而且我们不是免费坐了你的飞机嘛。”

一个人坐跟十个人坐的价钱反正是一样,不过蒋俞白没说这个,他让王雪平坐在他旁边的位置,说要跟他聊聊天,问道:“平姐,在你们老家,管丈母娘叫什么?”

跟他们之间有半米之隔的陶竹:“……”

她红红的耳朵开始往前伸。

王雪平不假思索回答道:“也叫丈母娘呀,或者叫岳母。”

蒋俞白眉梢微挑:“也会叫丈母娘?”

“会的呀!”王雪平不懂,“为什么不会?”

蒋俞白清了清嗓子:“可我有个来自繁春的朋友,她说你们那边管老丈人只叫岳父的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王雪平义正言辞道,“你这个朋友要不然不懂,要不然就是在跟你开玩笑,绝对有老丈人这个说法。”

蒋俞白拖腔带调地“哦”了一声,曲调跌宕起伏:“玩笑啊。”

上次好不容易才险胜一筹,王雪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把她卖了个底朝天,陶竹清了清嗓子,打断道:“妈,我也想喝水。”

“你看我长得像不像水?”王雪平屁股都没抬一下,“喝水自己倒去,没看到大人在聊天吗?”

陶竹:“…………”

妈妈,别聊了,我害怕。

陶竹接了水,回到座位上,王雪平也坐回来了,她看了陶竹一眼,问道:“你脸怎么这么红啊?”

陶竹绝望地闭了三秒的眼睛,小声道:“飞机上热。”

“没听过你怕热啊。”王雪平手背摸了摸她的脸跟额头,确定不是发烧,嘀咕道,“出了趟国体质还变了呢。”

蒋俞白在前排被水呛的直咳嗽。

陶竹内心的小人儿已经给王雪平跪下了,妈妈别说了,真的别说了。

在诡异的气氛里,天上的云朵慢慢变暗,机翼上的导航灯、机身上的航行灯交替闪烁,在夜空留下了一道斑斓的轨迹。

去时为了省钱,王雪平买的是经济舱的票,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坐到浑身酸痛,回去坐的专机,连床铺都有,她和陶九早早地进入了梦乡。

只有陶竹,有点睡不着,她翻来覆去地在思考人生。

北京时间凌晨两点,她在即将睡着之前,起来上了趟厕所,却无意中发现,机舱里的灯没关,蒋俞白也还没睡。

她敲了敲门,看到蒋俞白斜倚着床,把电脑支在自己弯曲的一条腿上,正在处理一些离线工作。

昏昧的机舱,把他藏在阴影里的五官描绘的温柔又干净,他抬头看了眼来人,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:“怎么了?睡不着?”

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他工作了,陶竹关上门,悄声说:“你忙吧,我回去睡了。”

就算是专机,休息的客舱也比正常的房间小很多,陶竹还没转身,蒋俞白已经下床,打开门,把她揽进怀里,低声问:“今天不陪我睡?”

陶竹“嘭”的给她一拳,声音比给他的那一拳声音还小:“老流氓!”

她这小孩儿可真是,没确定关系的时候,嘴上一套一套的,现在倒是害羞了。

蒋俞白把她的小手握住,顺势举到头顶,用身体把她的身体压在飞机舱里,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。

不同于毕业典礼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,这次陶竹感受到了他濡湿的舌尖,在她的唇瓣上舔舐。小心的,试探的,有点痒,有点让人心猿意马。

爸妈还在旁边,飞机上还有别人,陶竹紧张到心跳盖过了飞机的引擎声。

她呜咽了一下,有想躲的动作。

蒋俞白贴着她的唇,像是提醒,又像是威胁,哑声道:“小心,隔音不好,你爸妈会听见。”

陶竹不感动了,思维刚有那么一点分散,蒋俞白的舌头已经搅进来,勾着她的细腰,把情迷意乱的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。

咔哒。

锁门。

上一章目录+书架下一章